争权夺利(台面上争权夺利,找说法很重要战胜奉系后吴佩孚争权表演很高级)
虽说利益纷争归根结底是实力说了算,但凡事上来就用拳头说话的,一定不是能上大台面的人物。所以说,高级别的利益纷争一定是文斗开道,武斗垫底,尤其中国式的利益纷争更是如此。
从这个角度讲,北洋军阀时期各派系的武力争斗固然让人眼花缭乱,但夹杂在各次武斗中的文辞之争其实更能体现中国式权斗的意味。
早到袁世凯,中到段祺瑞、黎元洪,后至曹锟、吴佩孚以及张作霖——别看这些乱世军阀有的文化水平不高,但个个都堪称电报战的顶尖高手。
咱们今天要聊的这段就堪称北洋军阀时期台面权争的一个小高潮,主导这个小高潮的是谁呢?
吴佩孚。
吴佩孚这个人,熟悉那段历史的都了解,吴大帅秀才出身,文化造诣高,军事造诣更高,从一个张作霖口中的小师长到跟张作霖平起平坐,他走过的路比东北王要少很多。
尤其是第一次直奉大战大胜东北王张作霖,吴佩孚可谓是横空出世,一跃成了当时的中国最强者。
咱们今天要聊的这段正是吴佩孚一生最野心勃勃的时候。
先是放倒了北洋老前辈皖系段祺瑞,这又把奉系张作霖的势力赶到了关外,直系一二号人物曹锟、吴佩孚两战功成,大有就此主宰北洋政权的架势。
可偏偏北洋时期是个既要排资论辈讲法理又要绝对实力讲霸道的混乱时代,所以很多时候,台面上的是资格傀儡,台面下的才是实力操纵手。而实力够、法理资格不咋够的曹锟、吴佩孚想要直接登台享尊位,施大权,那非得有一番高明的表演不可。
在当时,直系一号人物曹锟的野心在于尽快干上大总统,二号人物吴佩孚的野心可就比老大澎湃多了,吴大帅要的是一统天下,虽然这俩野心有偏差,但矛盾却是能调和的,总之,吴佩孚要干的并不影响曹锟想要的,加之吴佩孚属于事实上的直系当家人,所以争权夺利的领衔表演非吴大帅莫属。
为什么说高端的争权表演很难呢?
因为金字塔顶端的博弈向来是微妙的,稍有不妥,不是立不起,就是立不住。
此外,新得势者一上来未必就能把准自己的脉,把准大势的脉。
吴佩孚既是如此,上来第一轮表演,他的说法就没能顺利立起来。
所谓上台面的高端表演,说白了就是给自己争权夺利找个高水平说法。吴佩孚一开始给自己找的什么说法呢?既然咱这么牛逼,那咱索性就将现实的坛坛罐罐砸个粉碎,另起炉灶,弄个“国民大会”出来,只要这国民大会受咱控制,那还不是咱要干啥就干啥。
很遗憾,各地各派实力人物纷纷不买账,你吴大帅牛逼不假,但你还远没到一呼百应的阶段。
所以说,新得势者上来就搞新事物新举措很难成为高明的表演,原因很简单,你没解决服众的问题。
首演砸了之后,吴佩孚紧跟着又犯了另一个惯性错误。
什么惯性错误呢?
演着演着,吴佩孚演到了段祺瑞“武力统一”的旧戏上。
势弱的时候你反对武力统一,势强的时候你就反过来赞同,摆明着你就是段祺瑞第二嘛!老段演不成,凭啥你就能演成!
于是乎,吴佩孚又没能演下去。
到这,真正的高手出来点拨吴佩孚来了,此人是谁呢?吴景濂。
简单说两句这位吴景濂,此人是清末举人,后来在第一届国会中任众议院议员,本来干好好的,张勋一复辟,黎元洪被迫解散议会,于是乎老吴失业了。
吴景濂告诉吴佩孚,找说法你得真正找到现实的痛点和空隙。
吴佩孚说,你继续。
吴景濂接着开始给吴佩孚分析现实,吴大帅你看,咱们现在台面上有个总统徐世昌,这家伙是皖系安福系弄上来的,你肯定想把他弄下去,可弄下去你得有说法呀,说曹大帅想干,那等于是拿拳头把人赶下台,太低级,更不能服众!
吴佩孚说,对,你继续。
吴景濂接着说,吴大帅你别忘了,咱们台面下还有一个总统黎元洪呢,他可是张勋复辟时非正常下台的,换到正常时期,那他才是合乎理法的总统,他是合乎理法的,那徐世昌显然就不是了。还有,南方还有个护法政府,咱要找的这说法还得让它也失去理法。
听到这,吴佩孚明白了,原来老吴要极体面地一箭几雕呀!
吴景濂接着说,只要四个字就能让你吴大帅演一出好戏,法统重光!
仔细品品,多漂亮的四个字,绝对称得上中国式说法的一个典范。
有这四个字,没人能开口辩驳,在这四个字的压力下,台上的徐世昌得乖乖下台,上台的黎元洪则属于倒计时临时总统,至于南方护法政府,更是没理由瞎哔哔。
如此一来,曹锟问鼎大总统的现实障碍轻轻松松就被扫除了。
而如果再把这个“法统重光”来一个厚黑解释——典型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